阮雾梨不愿相信他的话。
弥补?
那些伤害早已刻进骨血里,要怎么弥补?
她转身进了房间,重重关上门,直到闻砚辞敲门叫她吃饭才出来。
推开门,她微微一怔——
闻砚辞穿着围裙,袖口挽到手肘,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。餐桌上摆着几道菜,色香俱全,全是她喜欢的。
“你做的?”她挑眉。
“嗯。”他低声道,“不想让别人打扰。”
阮雾梨冷笑:“为了阮见微学的厨艺?”
闻砚辞手指一僵,眼底划过痛色:“梨梨,别再提她了,好不好?”
她偏要提。
餐桌上,她一句接一句地刺他——
“阮见微最喜欢吃甜的吧?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做给她吃?”
“你为她跑去悬崖摘花的时候,有没有想过会没命?”
“她看到你心口纹她名字的时候,是不是感动得哭了?”
……
每一句,都像刀子一样剜进闻砚辞的心脏。
他从最初的痛苦,到后来的沉默,最后只是麻木地听着,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。
阮雾梨却觉得快意。
直到吃完饭,她起身准备回房,闻砚辞却突然叫住她。
“梨梨。”
他递过来一根鞭子。
阮雾梨怔住:“什么意思?”
“九十九鞭。”他嗓音低哑,“我还给你。”
她盯着他,冷笑:“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?”
“不是弥补。”他抬眸,眼底一片暗沉,“是我欠你的。”
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,递给她:“遗书我已经写好了,就算你打死我,闻家也不会找你麻烦。”
“闻家所有财产,都留给你。”
阮雾梨指尖微颤,随即冷笑:“你以为我是小姑娘?被你三言两语哄骗?”
闻砚辞看着她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:“我说的是真的。”
话音未落——
“啪!”
一鞭子狠狠抽在他背上!
闻砚辞闷哼一声,背脊绷直,却硬生生忍住,一声不吭。
阮雾梨没有留情。
第二鞭、第三鞭……
鞭子破空的声音在寂静的公寓里格外刺耳,皮开肉绽的声响伴随着血腥味弥漫开来。
闻砚辞始终站着,背脊挺直,连躲都没躲一下。
直到第九十九鞭落下,他的后背早已血肉模糊,鲜血顺着衣角滴落在地板上,触目惊心。
他终于踉跄了一下,却还是强撑着站稳,伸手去抓阮雾梨的手。
阮雾梨冷眼看着他:“怎么?后悔了?要打回来?”
闻砚辞摇头,指尖轻轻揉了揉她的手腕,声音虚弱:“……手疼不疼?”
阮雾梨愣住。
随即,她猛地抽回手,讥讽道:“闻砚辞,你贱不贱?”
他扯了扯嘴角,苍白着脸笑了一下:“只要你开心,怎么说我都行。”
他的温柔让她看不下去。
阮雾梨转身要走,却再次被他叫住。
“还有一件事。”
他递给她一把刀。
阮雾梨皱眉:“你又想干什么?”
闻砚辞抬手,扯开早已被血浸透的衬衫,露出心口处那个刺眼的纹身——
。
“剜了它。”他哑声道。
阮雾梨冷笑:“怎么,现在不想留着她的名字了?”
话音未落——
闻砚辞突然握住她的手,猛地将刀尖刺入自己的心口!
“噗嗤!”
鲜血瞬间涌出!
阮雾梨瞳孔骤缩,下意识要抽手,却被他死死按住。
“别动……”他疼得额头青筋暴起,却还是强撑着,握着她的手,一点点剜下那块皮肉。
鲜血顺着他的胸口流淌,染红了他的裤脚,也染红了她的手。
阮雾梨指尖发抖,呼吸几乎停滞。
可闻砚辞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,剜干净后,又握着她的手,一刀一刀,在心口刻下新的名字——
。
最后一刀落下时,他已经站不稳了,却还是强撑着看向她,唇角扯出一抹笑。
“梨梨……”他声音轻得像是叹息,“我爱你。”
说完,他彻底晕了过去,重重倒在地上。
鲜血在他身下蔓延,像是一朵盛开的彼岸花。
阮雾梨站在原地,手中的刀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她看着满地的血,忽然觉得——
这世上最狠的报复,不是恨,而是他甘愿为她剜心剔骨,她却再也……不敢信了。